俄罗斯当代文学的经典——《鱼王》夏仲翼
提起苏俄文学,相信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索尔仁尼琴、契科夫、高尔基、果戈理等知名作家,其实,还有一位苏俄著名的小说家、散文家维克托·阿斯塔菲耶夫,他的作品多取材于自身经历,并创造出将小说、道德思辨和抒情散文熔于一炉的独特风格。长篇小说《鱼王》就是他最具个性的代表作之一,被视为俄罗斯当代文学的经典。
《鱼王》由十三个内容相对独立的“叙事短篇小说”组成,全部围绕着人与自然的关系,深入细致地描绘了充满神秘诱惑的西伯利亚以及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他们关于生活的沉思。荒凉苦寒的自然环境,同时又是大自然尽显壮美广袤富饶之地,人类的足迹在其间虽如雪泥鸿爪,却又带着生命不息的尊严。 写作需要的是全副心灵,而不是趋附时尚 维克托·阿斯塔菲耶夫在苏联文学界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一位作家。他从上世纪50年代起发表作品,第一本小说集《明春之前》并未引起广泛的注意,上世纪60年代发表中篇《陨星雨》,开始真正得到文学界的重视。阿斯塔菲耶夫充分显示其创作个性是在上世纪70年代。1975年,长篇《最后的问候》和《牧童和牧女》等作品获俄罗斯国家奖。1978年,长篇《鱼王》获苏联国家奖。 有些评论认为阿斯塔菲耶夫是属于那种“初作默默无闻,嗣后日臻佳境”的作家,因为就他主要作品的艺术技巧和内容深广程度来看,确实是一部胜似一部。到了上世纪80年代,阿斯塔菲耶夫作为苏俄当代文学代表人物之一的地位就更是无可怀疑了。 上世纪70年代苏联文学的一个重要趋向是着重探索时代——历史的和现时的——在人的精神世界里引起的变化,着重发掘生活现象本身包含的道德意义。新的一代作家不仅在为某些生活现象寻找社会解释,而且认真地在探索社会现象里的人性道德含义。在创作观念、艺术技巧上,他们也力求创新。从俄罗斯和前苏联文学传统的观念看来,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说是各有师承,然而他们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创新。这是传统和创新交替的一代,体现着两者的渗透和糅合,反映时代更替的矛盾表象正说明了艺术本身的内在综合。维克托·阿斯塔菲耶夫的创作正符合这种时代精神。在传统的眼光里,他有很多不合传统之处,从现代小说的角度来看,他又有很多执著于传统的地方。 阿斯塔菲耶夫发表的长篇小说《鱼王》是体现作家创作个性最为充分的一部作品。这部由中、短篇故事组成的长篇小说,在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上都显示了作者的独特风格。阿斯塔菲耶夫的创作态度是十分严谨的,他说过:“在我们背后有如此光彩夺目的文学,有如此一批高入云天的巨人,以至我们每个人若要把读者从他们那里吸引开哪怕是一天或者一小时,也必须事先切实地想一想究竟有什么理由和根据。”“写作需要的是全副心灵,而不是趋附时尚,不应该在文学中寻求地位,而应该从中寻找自我。”阿斯塔菲耶夫所说的这个自我也就是作家的创作个性,这是理解作家创作的基础。在《鱼王》中,阿斯塔菲耶夫创作固有的那种自白往事性质、抒情散文风格和道德人性准则得到了高度的发挥。 阿斯塔菲耶夫在乡土风格底下着意开掘人的心灵,用内省的经验返照出时代的剪影。他说:“我写的是和我个人血肉相连的东西,结果却有很多人同样地感受着我的忧虑、我的痛楚。” 这种以一己的体验映照出普遍感受的风格,这种通过眷恋乡土和追忆往事来再现时代的功力,构成了阿斯塔菲耶夫创作的自白性,这是他创作的一大特色,是他创作风格的核心。 一个作家,不管他对现实和人生的观察有多么深刻,总要以自己的生活体验作桥梁。当他观察、理解、分析生活现象和人物内心的时候,他自己的生活经验和感受就要对种种现象进行筛选,而且自己的生活往往就成了创作的素材。因此文学作品带上某种程度的“自白”性质,实在是常见的现象。只是这类“自白”的因素通常都覆盖在色彩绚丽的情节外衣下面,并不那么惹人注目,而阿斯塔菲耶夫则很少去刻意组织情节,他越是淡淡地写来,这种“自白”的色彩就越加浓厚。然而这并不单纯是一己生活的回忆追记,作者追求的是越出个人体验以外的共性。 阿斯塔菲耶夫创作个性中这一特点的形成当然和他的生活经历有关。阿斯塔菲耶夫出生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附近的一个小村镇上,西伯利亚粗犷的自然环境哺育着他成长,当他7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使这个失恃的孩子更增加了对大自然的依恋。父亲的再娶,使他在儿童保育院里度过了不同寻常的童年。紧接着是技工学校的生活。卫国战争开始后,这个年方18岁的年轻人又经历了战争;前线、战场、战地医院向他展示了生活的另一侧面。战后他也从事过各种工作:钳工、铸工、杂务工、搬运工……这一切构成了他创作的全部生活基础,但是西伯利亚的大自然、冻土带、原始森林、叶尼塞河,这故乡故土的一切始终使作家梦牵神萦,成了他作品中反复再现的基调。他小说的情节常常来自回忆,他似乎从不花费力气去构思、编织情节。自白身世、自述见闻的因素占着主要的位置。 用“自白”道出普遍感受,借“乡土”描出人间图画,这是阿斯塔菲耶夫小说艺术的一个重要的特色。 长篇《鱼王》很难用一个具体的主题来归纳。有的评论家认为其中提出了保护自然资源、保持生态平衡的主题,但作者在答记者问的时候却宁可用“对人和大自然的爱”和“保护地球上的生命问题”这一类不落实处的表达形式。这样的看待事物的角度,打开的是事物的抽象道德内涵,只从人的本身来看道德,只从人性来论善恶。 《鱼王》里的道德感也并非都是这样曲折隐蔽的,更多的是义形于色、情见乎词的。在阿斯塔菲耶夫的《鱼王》里,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象征主义、自然主义和意识流一类方法的影响,而在小说观念方面,“非情节”“非英雄”的倾向也是显而易见的。 阿斯塔菲耶夫那种包蕴在强烈抒情气息里的批判激情,深藏在浓郁西伯利亚乡土味中的一般人性和那种兼收并蓄各种艺术表现手法的、娓娓而谈的叙述风格,在苏联小说艺术的发展上大概多少会留下自己的痕迹吧! 转自《城市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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