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论法国》

梁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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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大学法学院的老教授史蒂芬·霍尔姆斯(StephenHolmes)写过一本书,名叫《反自由主义剖析》。他把那些标榜自己是“反自由主义者”的人一个个拎出来批评。排在第一个的就是法国人迈斯特。霍尔姆斯觉得就是他把风气搞坏了,这才孕育出后来的那些施米特与施特劳斯

所以,以塞亚·伯林在为重印的迈斯特《论法国》作序时,特别引卢梭专家法盖对迈斯特的评价,并认为此公相当地公正,迈斯特就是“一个狂热的绝对专制主义者,一个激进的神权主义者,一个毫不妥协的严刑酷法论者,一个教皇、国王和刽子手,三位一体说的使。他是最严格、最狭隘、最不容更改的教义的始终如一的鼓吹者,一个来自中世纪的幽,集最博学之士、检察官和刽子手的三重身份于一身。”

这其实是一个极高的评价,一个人要获得那么多“最”的评价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迈斯特的工作说起来也很简单:摧毁18世纪建立起来的一切。

那正是启蒙运动风起云涌的时候法国大革命也正如火如地在这片土地上铺开。虽然那些启蒙人士的理念、目标、手段不那么一致,但看起来他们似乎都不怎么信任上帝,对人性也多少存在一点幻想,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都相信可以把我们这个世界搞得更好一点。难道他们没看到自己已经法国弄得一团糟了?当然了,在他们看来革命只是必要的代价。

迈斯特对此极为愤怒,他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这些“乱党”。千百年来,命运女神一直在不停地掷骰子,她可曾掷出一个“伟大的共和国”没有,从来没有,因为骰子上就没有这个。这些可怜的人们还沾沾自喜,自以为砸碎了君主制,迎来一个新世界。殊不知并非是人带动了革命,而是革命带动了人。革命完全是自个儿进行的!

所以迈斯特压根不相信什么大共和国,什么代议制,哪怕玩出更多的花样也无法改变事物的自然本质。人可以改变其活动范围内的一切,但却什么也不可能创造;此乃人间定律,肉体上、精神上莫不如此迈斯特面对大革命显得如此愤怒,以至于情不自禁的咒骂常常要中断他的逻辑阐述。他竟然还做梦想着维护被搞乱的传统社会秩序,头脑硬得花岗岩一般。

他的保守主义姿态在19世备受嘲笑。可到了20世纪初,人们在逐渐反思现代性的时候,惊喜地发现了这个老古董。原来他在百多年前就给自由、民主、平等、科学之类的新玩意儿下了谶语。

转自 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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