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秋天·音乐之痛

邱大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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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秋天。音乐之痛。

  10月26日,英国“另类音乐教父”约翰·皮尔去世;

  10月30日,民谣乐队野孩子主唱小索病逝;

  同一天,台湾著名音乐人梁弘志去世——两个月前,我们的专栏作者邱大立就在他的文章里写到,台湾民歌歌手们为梁弘志罹癌而举行演唱会,向他致敬,为他加油,我们也一直关注着这位知名音乐人的病情。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只能在文字里追怀那个“恰似你的温柔”的辉煌民歌时代。

  借用邱大立一句话——这是怎样的一个秋天?!

     ——编者

  10月29日凌晨,台湾原住民卑南族歌手万沙浪拖着病体自杀。30日凌晨,台湾知名创作人梁弘志病逝。30日的另一刻,内地民谣乐队野孩子主唱小索病逝。

  这是怎样的一个秋天啊?!

  他们正处于生命的55,44,34。未来里的很多期盼还在拐弯处等着他们,他们依然是痴情的,但岁月的休止符已慌张地飘落。这是一个个理想青年长征路上的中途退场,还是流行乐新添的一道道历史的伤口?

  对上世纪70年代台湾原住民文化风潮一无所知的人,就唱不响那鲁娃的山歌;对上世纪80年代台湾歌没有印象的人,就摸不准梁弘志的情逝;对上世纪90年代西北民谣没有方向感的人,就趟不透野孩子的河流。在苏芮30多年的歌唱生涯里,给她写歌最多的创作人就是梁弘志,共有8首半。传唱最久远的就有《请跟我来》、《明天还是要继续》、《变》、《感动我》。一个20出头的青年,却用一支笔小心翼翼地跋涉着一个30岁女性内心的汪洋,那是一艘怎样的砂之船呀!那是校园民歌与商业流行乐没有汇合前的一个真空地带,梁弘志就是在那一刻结结实实地抚摸到了台湾流行乐的现实与明天。在1987年姜育恒名曲《驿动的心》里,人们可以听到,梁弘志在台湾流行乐黄金岁月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平静地守着一场清冷的情关。在30岁之前,梁弘志已超额完成了一个青年的大业。


  与梁弘志相比,野孩子是一支在民间游走的行者。主唱张诠与小索这两个20多岁的青年背着两把吉他,从故乡兰州沿着黄河一路徒步向内蒙古草原进发。那是一年的琴声和酒令啊!在那条蜿蜒而开阔的大道上,谁也不清楚他们听过了多少山民村姑的吆喝,这是他们的福气;在一首越来越嘹亮的合唱中,他们看到了我们的欲望比我们的自由消失得还早,而这却是他们的人气。而在那个时间段里,从粤北而来的杨一也在以不同的路线默默切磋。在顺流而下的行进中,歌唱的足迹是否经过了一个交差点呢?2000年之前的野孩子是属于旅人的,他们的听众散落在一片片几乎没有名字的山野,但就是这些素未谋面的人,却形成了一个结构紧密的集体。2000年后,野孩子扩容为五人编制,音乐性的丰富并没有压迫他们继续行走的背囊。他们每年都会回到黄河,参加在那里举行的两岸人民的对歌大会——“花儿会”。就算他们的歌声已飘到欧洲和香港,但野孩子依然是地方的。他的生平,在他最初给自己起名字时就已确立。听不到野孩子发声的,是音像公司策划报告空白那页下悲伤的乐迷;而听懂野孩子歌声的,却是一代代永远走不出家乡但依然认得清这个世界的山民。为什么会有民谣?因为人民需要歌谣。谣,就是用嘴去敲醒山窑;谣,或者就用语言去晃动遥远。正因为那一代代歌手愿意“带着梦幻的期待”,才稍稍抚平了我们“无法按捺的情怀”。“唱过的人,他不用说出来。”而听过的人,却早在回声里迷失了方向。

  地表上的河也许会有干的一天,但心底的河永远在奔腾不息;就算我们的眼神不再向四方流淌,但那恋恋不舍的一泓泉水,会一直灌溉清澈的灵魂。让朝圣的人一往情深,让客途的雁飞越冰川;让河澎湃而歌,让音乐的孩子迎风上路!

转自《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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