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墓碑竖在人的心里--给小索
周云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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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下午,《新京报》的一位记者给我打来电话,犹犹豫豫地说“野孩子乐队”的小索出了什么事,问我知道不知道,我说我没听说,请他问问别人,挂上电话,我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晚上去无名高地演出,坐在公共汽车上,城市依旧歌舞升平,下班的车流人潮汹涌,大腹便便的北京依然喧嚣,到了酒吧,从王鹃那儿得知了确切的消息。
我想起陶渊明的《挽歌》“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我不是小索很亲密的朋友,但敬重他是个认真做音乐的性情中人,我决定今晚为他不唱那些欢乐的歌。
先哲说,死生如昼夜,可对于当事者那是通天彻地的黑暗,而生者尽可躲进小屋,点亮灯,死亡在窗外,只能观看,却无法援手,对于逝者我们深深歉疚。
1998年,我在斜阳居唱歌,第一次见到小索,再见面是在河酒吧,一个桌上喝酒,那是醺醺的烧热了的黄酒,煮着杨梅,当时说了些什么话,现在已淡忘了。后来,我主编《低岸》,收录了野孩子的几首歌词。那时,感觉他们的音乐里和谐完美的和声,纯净的吉他,有时会消弱民歌本身的颠覆性和张力,但那也只是白璧微瑕。野孩子的音乐仍是中国最朴实、最真诚的音乐,尤其是他们的现场,那种来自于本土的律动,可以破壁而出,直刺人心。
多少挑着担子去逃荒的农民,嘉峪关外的驼队,残阳如血的西北大地,把一辈子的爱恨寄托在一只花儿里的人们,在他们的音乐里永生。而今,和声已不在,只留下惟一的旋律,孤独地游向未来。
最好的墓碑竖在人的心里,最好的悼念,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想起他,默默中揪心,一根头发渐渐变白。
愿小索点亮他的歌一路照耀,通过死亡,愿他重生于黄河岸边,弹吉他,组建乐队,来北京,去西安、兰州演出,去巴黎地铁卖唱,把几文法郎嬉笑着带给北京的朋友,重建河酒吧,与兄弟们把酒高歌,感叹音乐的魅力,感叹人生无常,感叹我们曾经那样年轻。
转自《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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