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花——小记Mazzy Star

李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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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zzy Star在80年代暗地里谙熟了整洁的技巧,遂打通了通往90年代迷幻音乐的幽深隧道。但是,如果你要找寻的是带有笑脸的天籁之音,面对他们需斟酌再三才是。当吉他手David Roback用吉他和拨片挑动回授和失真的神经、Hope Sandoval简洁和闪着夜晚河面上幽光的声音升向上整个世界的银色夜晚,所有的幻想跌落在西方的滩涂上:他们的意图是远离真实生命的痛楚,在麻木的童话里变得神经质。区别于其它的迷幻乐队的是,他们避开了瘾君子的欣然分裂,而仿佛酒醉后的头痛与麻木。这意味着成长于80年代的Mazzy Star避开了Jefferson Airplane和Grateful Dead的迷幻与欣喜,而深入了the Doors和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黑暗意识深处的疏离性抒情和痛苦思索之中。

Mazzy Star的根深扎在80年代加利福尼亚的Paisley运动。最初,David Roback和他的兄弟Steve组建了洛城迷幻复兴乐队的代表之一的the Rain Parade(大雨游行)。在发行一张EP后,他离开了Rain Parade乐队,在1980年代中期与前Dream Syndicate贝斯手Kendra Smith组建了Opal。Opal的风格与后来的Mazzy Star已经极为相似,那就是:幻觉的低吟、低迷状态的吉他噪音和充满暗示性的布鲁斯民谣相混合。不久,通过Kendra Smith,他认识了一个高中女生——Hope Sandoval。那时侯,天真烂漫的Hope Sandoval与另一个名为Sylvia Gomez的女生同在一个名为Going Home的二人组合。为她们音乐着迷的Kendra Smith为其录制了一张小样,David Roback听到后大喜过望。此后在Rain Parade乐队与The Jesus And Mary Chain一起巡演的过程中,Kendra Smith因个人原因离队,Hope Sandoval很快加入进来。此次巡演结束后,Rain Parade又前往欧洲演出,乐队回到美国后解散。准备继续合作的David Roback和Hope Sandoval组建Mazzy Star,继续他们的音乐旅程。作为一支完整的乐队,Mazzy Star还包括Keith Mitchell等人,但是他们从不参加由David Roback和Hope Sandoval把持的音乐创作,甚至在唱片中不署名。所以,Mazzy Star所体现的音乐理念只与David Roback和Hope Sandoval有关。

1990年,Mazzy Star在独立唱片厂牌Rough Trade发行处女专辑《She Hangs Brightly》。这是一张Post Punk(后朋克)意味浓郁的唱片,其绵长幽深的迷幻意味与the Doors的《The End》一脉相承,而轰鸣的吉他声响又似来自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What Goes On》的真传。这只是这张专辑的一半内容;而在另一半则专注于那些令人久久难忘的小调、民谣和舞剧,而主唱的声音则出卖了它民谣的根源,带着布鲁斯的回音拖曳而去,远离现实的喧嚣与浮躁,与自由状态的自由联想一起漂浮。此外,他们把重点放在了情绪与结构的建造上,而避开形式多样的诱惑和宣讲真义的良机。一年以后,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了,这张专辑中的一首《Fade Into You》开始窜红,最终使得这张非主流专辑的销量冲到了美国排行榜的前四十。作为Mazzy Star的处女专辑,《She Hangs Brightl》首先继承了David Roback的前乐队Opal的《Happy Nightmare Baby》的衣钵。David Roback继续着他早在Rain Parade期间就已经开始的新迷幻主义加黑暗色调的冰块加水之旅。随着出众的梦幻气质的《Halah》和受车库摇滚启发的《Blue Flower》,唱片很快失去了焦点,然而坚实的氛围最终突破了言语的限制,不确定的旋律终于起飞了。

David Roback曾是一个迷幻疯子,一个音乐的阴谋者。在Mazzy Star中,他暂时隐去了,而Hope Sandoval成为他的代言人,用她不连贯的腔调和可以杀死人的甜蜜语气将人们蛊惑。他们的音乐才能远远超过他们的社交能力,我们应当感激与他们进行沟通的录音师。黑色的带有情色意味的女主音伴随着柔软的吉他声线进入以中速行进的列车。精彩的《Fade Into You》让人们联想起Bob Dylon的《Knockin' On Heaven's Door》,更有《Sweet Mary of Silence》可以直接点燃Jim Morrison的华丽之火。

1991年,乐队与Rough Trade产生矛盾,最终分道扬镳,转投到Capitol旗下。Capitol为他们再版了第一张唱片,继而在1993年发行了第二张唱片《So Tonight That I Might See》。这是一张与处女专辑较为接近的专辑,不同的是在结构和效果上要强于上张唱片。由此,乐队也成为知名乐队,开始受到广泛的关注。但是作为一支非主流乐队,和两个只关注音乐艺术而无意商业的艺人来说,他们没有做好准备也从来没有准备去做。所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们给了所有的记者最大的难堪:要么是简短到极至的是或不是,要么是闭口不答。

鬼魂出没的深宅第、孤寂、悲叹、绝望、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回忆、Syd Barrett、国家公路。出没于他们的第三张专辑里《Among My Swan》里的仍是这些归于黑暗的意象元素。那些声音如同电影院的引票员一般引领人们回到黑暗里,随他们一起感受死亡的体验。在开始的九首歌里,David Roback的吉他仍一如往昔地拖着烟飞行过听觉的天空,而作客的William Reid(来自Jesus and Mary Chain)在《Take Everything》中眉飞色舞。端庄的口琴和一些其它的特殊音效出现在《Flowers In December》中,带来些许如郊外露营午餐般动人的氛围。Hope Sandoval的嗓音在高处带出呼吸的声音,仿佛溺毙之人死前的呼唤,然而这种音效所带出的性感又如忘川里的轻舟般神秘动人。专辑里的每一首歌都相当精彩,然而能使那些追随乐队多年的歌迷动容的却是从第9首歌曲开始的,这首名为《Umbilical》的歌曲与上张专辑的《Sweet Mary of Silence》和《So Tonight That I Might See》有着脐带关系。专辑在对音乐疆域的开拓上欠佳,大部分的音乐理念在重复上两张专辑。或者说,这是一张优秀的专辑,但不伟大。

纵观Mazzy Star的三张专辑不难发现,在乐队组建初期,他们的音乐风格和路线即已经划定,所有的音乐理念的构建在第一张专辑中即都几乎全部完成,此后的两张专辑都是在此基础上再填加一些其它的音乐元素的再发展,但终究没有出离原来的路线,这不知是乐队的创造力不足,还是风格的限制,或者其它什么原因。其实这也是大多数非主流乐队的最终归宿,在人员组合结构所决定的才华一次性燃尽后,难以为继,最终以解散告终。艺人们可以重新寻找合作伙伴,擦出新的创造火花。Mazzy Star也一样,乐队解散后,两位主要艺人David Roback和Hope Sandoval仍都活跃在音乐界以证明自己的音乐源泉尚在继续流淌。其中,尤以Hope Sandoval为甚,她后来与前白色噪音鼻祖My Bloody Valentine(我的血腥情人节)的鼓手Colm O'Ciosoig组成新组合Hope Sandoval&The Warm Inventions,合作出版过一张EP以及去年的大碟Bavarian Fruit Bread。

Mazzy Star的风格不会被人忘记,但这个乐队的名字却很容易被忽视,即便在他们最成功的时候,也只能算是一支独立乐队,没有和主流有什么瓜葛。然而,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对于熟视金钱、无睹歌迷、厌恶市场的古怪艺人们,轰然而出、悄然引退,本来就是最佳的选择。

转自 Tom 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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