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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e form：肉体与灵魂，痛苦与欢娱的双重性 毛毛
曾经看过一部叫《爱的捆绑》的日本片，讲一个男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用绳子捆了起来，只因为她得了这么一种喜欢被捆的怪病。朋友们说起这部片的时候很神秘的样子，“虐恋哦”，好象很时髦的。不喜欢这样的影片，把一种有别常态的行为以唯美的方式拍出来再猎奇地去张扬它。换言之，个人觉得对虐恋也好，什么恋也好，恶意而偏歧地去歪曲固然粗俗低劣，但美化和猎奇地去同情同样是苍白而无力的。那究竟怎样的一种方式才真正适合表达虐恋这种常人难以理解和认同的情感方式呢？在接触到die
form的音乐以后，相信你就会有答案了。 序曲 在名为“来自分子中心的焦虑”的简短乐曲中，伴随着尖锐的高压电流噪音，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置身于舞台上巨大的铁笼之中不安地舞动，在掩耳痛苦的同时她仍不忘撩起裙裾。强烈的闪光灯伴随着阵阵电台播音的采样，站立的女人最终匍地爬行，象征现代文明的工业社会最终摧毁人类的尊严与自律，只有原始的欲望和卑贱的兽性才是我们精神最终的出口。 缚I 在痛苦中欢娱 在机械冷漠的电子鼓声后面总有一只低音鼓在那淫邪而不怀好意的出没着，就好像这个舞台上的女子，身上有着双重的束缚。在外面是由布条层层的包裹，而内里还有着一条细纫的绳子五花大绑。布条是柔软而文明的，绳子是尖锐而粗暴的。布条束缚的是欲望，绳子束缚的是身体。女人的身体因着这双重的束缚而痛苦地扭动着，眼神因着这双重的束缚而麻木空洞着。然而音乐进行到中段，随着那短暂的象征着淫欲的乐声忽而乍现，女人开始解脱身上的束缚，布匹被层层退去，欲望也层层打开。女人于迫不及待中已在作出各种淫亵的姿态，此时，观众才会发现，原来绳子并未束缚住身体，当欲望自由时身体即使在绳子的捆绑下也照样可以自由舞动，即使绳子的羁勒带来刻骨的痛苦。但这痛苦却是欢娱的源泉，一如舞者嘴里至始至终含着的那朵黑色的玫瑰（虽然是黑白录影，但我坚信那一定是一朵黑色的玫瑰）。爱情象征着死亡，但是即使这绝望的爱情仍然让人含在嘴里不肯舍弃，个中原由，不言而喻！ 刃 整个舞台都被通红的光和同样被光映得通红的雾渲染得一片血气，说不出的诡异。一个女声，在呻吟还是在欢唱？如影随行。长长的是刀，闪亮的刃。同样闪亮的是被血色映亮的身体，赤裸而光洁。在阴冷而不祥的乐声中，舞者一任锋刃从脆弱的躯体滑过，从虔诚的唇边吻过，象对她的情人一样。注意背景里流水声的采样，那是源自你脉搏最初的跳动，汹涌的血光预示着死亡。结尾的一刺是肉体对刃命定的祭祀，在此之前，殷红的鲜血早已在想象中流出。 折翼天鹅的梦 黑白反色的胶片中，天鹅认真而自由地舞着，翩翩欲飞。低迷而阴郁的乐声，缓缓地奏着，黯然神伤。然而，当画面瞬间切换到舞台上的时候，天鹅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她的双翼已然折断。 原来刚才的片段只是她的梦，折翼的天鹅，痛苦时梦到了飞翔。 缚II 蛇 “Spiral”是die form的名曲，它包含了die form音乐中的基本元素。高压而冰冷的电子节拍与工业化的敲打混合成的节奏，阴暗邪恶的男声（fichot）对女声忽而声嘶力竭的逼迫和忽而病态压抑的引诱。而那女声，那女声是我最钟爱的女声。elaine，这个有着正统古典声乐出身的女子，当她背弃那世俗的高贵堕入这无尽的黑暗后，便化身而成了中古世纪淫荡无比的女巫。在传统的高贵发声吐气后面是掩藏不住的妖媚与邪艳的咒咏与呻吟，配合着fichot那机械暴虐的叨念述说着关于亚当与夏娃被那只蛇引诱的永恒的故事。而那条蛇，现在就在舞台上，缠绕于全身赤裸的舞者身上，随着那妖冶的乐曲，时而游弋于她的四肢，时而又盘旋于她的腰腹。跃动的蛇不过是一根绳子，舞者的每寸肌肤却因它的撩拨而欢娱着，欲望究竟给你如螺线般的缠绕还是使你欢快自由地舞蹈？ 迷失的美丽 在这里需要提一下在《duality》中出现的一位神秘人物，那就是来自日本的女伶mutsumi oku。在《duality》中oku献出了两首可说是该张专辑里最为诡异魅惑的歌曲。这次的现场演出只表演了其中一曲“The Missing Beauty”，配合舞蹈演员的即兴表演展示了一种全新的古老的东方韵味。首先显示在镜头前的是通过叠影制造出的一种迷幻的空间，一个和服女优，口里含着一根点燃的火棒（象征文明的古老火种？）。背景音乐是那种空灵的键盘乐和着一些细碎的声响营造出一种迷离的气氛。舞蹈者不停的调整自己的身体姿势以使火种不致熄灭，但忸怩的身体却极为笨拙吃力，这或许是一种东方的古老舞蹈吧。然后，画面突然切换至舞台，音乐也豁然重现诡异。大鼓（应该是日本大鼓吧）低沉而弹性十足，充满挑逗性。随之而来的是oku那诡异至极的呓语，有如念咒般，尖细的，缓慢的，含糊不清的，你根本听不出那是发自少女或者是老妇的声音。但其中的性意味显而易见，充满恍惚的挑逗与引诱。而舞蹈者的舞蹈此时已转换为同样是古老的一种脱衣舞了，随着那性感的鼓声和淫邪的呻吟，她解开了和服的衣带，露出赤裸的身体，作出各种亵渎的动作，而此前还含在口中的那文明之火却早已不知丢到那里去了。最后镜头再切至起初的空间，空灵的音乐中，和服女优终于褪去了她的和服，丢掉口中的火种，裸身而舞。美丽在欲望中迷失，欲望在迷失中美丽！ 终曲 这首结束曲有着一个浪漫的名字“Martyrium”，翻译过来就是“爱人”的意思。然而无疑这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爱了。杀气腾腾的节奏来势汹汹，高压的电声音波层层叠叠，邪恶，说不出的邪恶的男声自虐般地低嚎着，那女声，妖媚轻浮中竟透出一种绝望与无奈，仿佛有千年的欲焰难平似的，述说着对爱神的诅咒和诋毁。而这对妖人的服装也是虐恋者的制服——标准的皮衣皮裤，fichot带着皮面具，手持皮鞭，elaine则一身皮内衣短打，古典油画像般丰满的身上淫肉松弛。在歌唱的间隙时elaine将双手缚在一起表演了一段极具诱惑性的即兴狂扭，和着激昂的节拍和暴虐的男声以及强力的舞台闪光一起将台下观众的情绪引至极度的亢奋。这是一场对欲望之神神圣的祭礼，是发自肉体出自灵魂对虐恋的由衷献身，它至始至终笼罩着源自死亡的黑色欢娱！ 后话 对于这场表演我还想说的是，它主要是围绕着97年的新专辑《Duality》的主题来进行的，所以“双重性”是它试图表达的命题。表现在画面里的就是音乐主题的双重性：比如那首我形容为“ 缚I 在痛苦中欢娱”的歌曲其歌名为“Bite of Dog”（狗咬），而从整个舞蹈来看应该是和“狗咬”没什么关系的，类似的还有那首“天鹅的梦”，曲名其实叫“Invisible World ”(不可见的世界），当然音乐原先的命题肯定有其所指的，但用舞蹈表现竟然可以是另一种情绪，实在印证了音乐的双重性；还有现实与梦境的双重性：无论是“天鹅的梦”还是“迷失的美丽”都使用了后期的剪切与组接营造出了一个虚幻的梦境与现实的舞台的对比，而两者的迥异又何尝不是一种双重性？当然最最重要的就是die from的音乐及其所表现的虐恋主题本身就充满了双重性：die form是被称为“industrial gothic”（工业歌特）的乐团，工业音乐张扬阳性暴虐而歌特音乐充斥阴性伤感，这两者的组配以及男声女声的双声部，阴暗电子乐的节奏与新古典的弦乐的强行结合，都是典型的双重乐性；而die form所颂扬的虐恋呢？通过极端的痛苦来体验极乐的快感本身就是一种双重的感觉体验，而其背后信奉的精神内核：在虐恋中究竟谁是施于者谁是受者？到底痛苦的肉体是真正的欢乐还是欢乐的灵魂是真正的痛苦？答案显然模棱两可似有还无。在他们的MTV里你可以见到赤裸的身体在荆棘丛中爬行的自虐，身披黑色婚纱的新娘步入教堂的渎神，荒野中颓然而卧的裸身以及下体的特写。你更多的见到的是废墟中裸女惊惧的眼神和铁笼中男子兽般的狂嚎，至于皮鞭、捆绑、金属面罩、插满利刺的头罩等等更是司空见惯了。他们的歌曲名字更是充满“ Lonely Heart”、“Love Is Cold I”、“Rain of Blood”、“La Jeune Fille et la Mort”、“The Hidden Cage”等等忽而凄美忽而阴冷忽而暴虐忽而绝望的捉摸不定的意境。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这些统统都是黑色的，能够真正接近他们的，只有黑色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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