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风很大

o0000

< BACK

今年2月,24岁的雎安奇带着他的40分钟的纪录短片《北京的风很大》闯进了柏林电影节。这是一部风格怪异的影片。在短短的三天多时间里,北京街头的许多人被一个手持话筒、身边跟着摄影师的高大的胖小子截住,耳边响起一声突兀的问话:你觉得北京的风大吗?人们对这个最简单的问题的回答和他们对这种冷不丁的提问方式的反应是大不相同的。有的人反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有的干脆骂他们神经病。甚至还扯到了安全感的问题。这一单调的问答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又问那一对对的男女:你们幸福吗?见到警察,警察叔叔,我捡到一分钱。警察有的收下了,有的不理睬。雎安奇打算向他见到的每一个人问同样的问题,最后他们见到了一对打电话的夫妇,打着打着哭起来了。他们正处在困境中,孩子得了白血病,交不起医疗费,只有回家等死。他们没问那个 居心叵测的问题,而是跟到了医院里,把镜头对准了这沮丧的一家。这时的音乐也很动情。

两辆自行车,一辆三轮车,一部数码摄像机,和20多分钟的胶片。雎安奇在家里用两台录像机编了两个月,中间穿插了一些黑场,只有问答,没有图像。结果所有素材都用进了影片,一点都没有剪去。

转自《南方周末》杨 子

评论:

你觉得北京的风大不大?

摄影机暴力和日常生活中的问题

给摄影刘永宏印象最深的是,每次他一开机就担心那两分半钟的胶片什么时候会跑完,还有就是那辆托设备的旧三轮自行车的链子总是掉,他们一直处在一边要挂链子,一边要换胶片的状态。

"雎安奇说的最多的话是我们要克制,也许是指对采访者的态度,也许是指要节省胶片,可是当北京和北京城里的人在视野里随着抓片爪的运动开始凸现出来的时候——推婴儿车的老人、准备接新娘的婚车、捡破烂的流浪者、羞涩的外地民工、纪律严明的武警战士、匆忙的上班族、带着中国姑娘的老外,身着前卫的都市新人类……我们已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他们冲进了婚礼的现场、居民的家里、商店、发廊、饭店、工地、广场、甚至冲进公厕--那人应该是个北京人,因为他说:"我操!我这蹲着,你们他妈的也拍啊。"他们除问"你觉得北京的风大吗?"--以外,偶尔也问别的问题,像"你们在一起幸福吗?""您抽根烟吧。""你现在在天安门有什么想法?"

雎安奇和刘永宏在片中也不乏自我解嘲,比如他们第二次进到厕所里边什么人也没有,你能听见两人清晰的咕哝声。他们两个满怀激情,但刚开始更象两个搞恶作剧的坏孩子。影片最后无意中拍摄到一对儿子患了绝症的夫妻,又到医院拍摄了那个小孩,气氛变得凝重。

刘永宏把他们的拍摄称作一次电影行动。有人称之为一次行为艺术,也有人在酒吧里看完录像后问他们,为什么不问片中那对非常不幸的夫妇"北京的风大吗"--如果是要一视同仁的话。刘永宏无言以对,但这正因为有些事情他们做不到。他们的侵略性、无奈和宽厚被一并纪录在"咯咯"作响的老式摄影机中。只是最后的音乐很煽情,作者的立场显得过于外露了。

摄影机的暴力是一望而知的。被拍摄者的窘态也是你我的反应,这反应很无辜,而且本质上一点也不可笑。但这种拍摄方式本身也无可厚非。其实这种手法六七十年代的美国"直接电影"已经用过了。再早,法国的布烈松曾开创摄影史上一个重要的流派,他们认为照相机就是一个重要的流派,他们认为照相机就是一支枪,就是要拍下人在"攻击"的那一瞬间的反应,而这才是最真实的,也是照相艺术的本质所在。

《北京的风很大》珍贵之处在于,它以这种方式所获得的最终效果令人兴奋。不同的中国人面对摄影机、话筒杆和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时的不同反应,充满了张力。有人认真回答,有人不屑一顾,有人逃之夭夭,有人高度戒备,有人长篇大论,有人说你们经居委会批准了吗你们就上楼来敲门,有人以为他们是电视台的故而拿出一副深情的腔调。

他们也到了新华门和天安门,前面一个地方不敢进行任何采访,后面一个地方则采访时不敢拍摄,拍摄时不敢采访。其他地方的采访会不会引起麻烦呢,比如一个很壮的人会不会一着急打他们一顿?雎安奇看起来很壮,所以他们在拍摄中没有引起过麻烦。"换成咱俩就不敢去了。"刘永宏对记者说,"不过雎安奇心里也没底,他跟我说他心里想有我呢。"

在我们最熟悉的环境中,总是存在着许多我们意识不到或者不想去意识到的问题,我们一笑了之的事情常常最值得我们思考。《北京的风很大》以一种实验、幽默的方式提醒了我们。

有实验精神才会有所谓独立

正如雎安奇在导演阐述中所说,"’独立制片在我看来已变得空洞和乏味,更负责任地说是模糊不清。独立已变成太多的噱头和虚饰的姿态,要么是好高骛远,要么是将技术贬低的一无是处,而其中丧失着的却是对低层情感落入实处的关注,漠视着的是光明和黑暗并存的现实。"

"我更希望能用实验替换独立这个词语。实验将更加基层,更富于变化,更能摆脱意识形态的束缚。""有了实验才能有变化,有了新的变化才能有进一步的思考和探索,才能更进一步的形成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13本每本只有两分多钟的过期胶片,用学生证低价租出的一架老式阿莱摄像机,用电视天线改造成的有伸缩性能的话筒杆,一辆三轮车和两辆自行车,这就是几乎全部装备。三天半的拍摄时间。《北京的风很大》完成片有50分钟,除用很多的黑画面(有对白、音效和字幕)外,片比是一比一,就是说所有的拍摄素材都用上了。这是一个奇迹。其中暴光过度或暴光不足、虚焦点、粗颗粒、开机关机的光学闪动几乎全部保留。只有用胶片拍摄这一条,使他们的整个摄制费用涨到了5万元,但那质感是显而易见的。刘永宏无法说服别人为什么胶片比磁带好,但他相信"胶片是有灵魂的"

当然不是看谁比谁的装备差,谁比谁更粗糙,或者谁比谁更壮和胆大。尽管耗片比是一比一,雎安奇仍然用了几个月来剪辑影片,而"北京的风很大",这是从他童年第一次来北京,记忆中就开始存在的一个声音。"你或许什么也拍不到,或许你拍到的每一个镜头都是风传达的信息。"雎安奇说,"我找到了一个支点,让我得以考验我的判断和我对现实的理解。"

转自《三联生活周刊》卞智洪

来自中国的独立作品《北京的风很大》是一部非常实验而又极具文献价值的纪录片。

——著名电影史学家,论坛主席乌利息·格雷格尔(Urich Gregor

这部仅有奥利弗·斯通(Oliver Stone)最新电影一秒钟二十分钟之一投资的影片,不仅创造了片比11的电影奇迹,更是对传统纪录片制作方式进行了一次绝妙的颠覆。

——法国《世界报》(Le Monde

这真是一部绝妙的纪录片。简单,看似无序,幽默,具有破坏性而且感人。导演将简单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至…… 这种令人眼花缭乱而又冷静的处理手法无疑会成为电影界的重头戏, 并且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受到关注…… 如果你是一个新的电影人就一定要看这部影片。

——Richard Sowada (影评人,澳洲RIFF独立影展主席)

转自 闪之门论坛

<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