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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冯•洪堡特是普通语言学的奠基人之一，他的著作《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是他作为语言学家的最主要代表作，被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家布隆菲尔德誉为“第一部关于普通语言学的巨著”，这本书体现了他最主要的语言学思想，这本书揉语言学、人类学、哲学、民族学等多学科的知识于一体，为多个领域、多个学科的学者所器重，尤被世界语言学界视为经典著作。在这本书中，最大的亮点是洪堡特提出了语言跟人类精神有莫大的关系这个观点，并进行了论证，虽然他的表述晦涩难懂，但是对于语言和精神两者之间的主次关系，可以看出他是偏重于精神决定语言这个观点的。

一、语言是精神的外部表现

洪堡特说：“智能的形式和语言的形式必须相互适合。语言仿佛是民族精神的外在表现；民族的语言即民族的精神，民族的精神即民族的语言，二者的同一程度超出了人们的任何想象民族精神和民族语言怎样一起产生自我们的认识所不可企及的同一个源泉，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无法破译的谜。不过，虽然我们不想去断定上述二者中哪一方占据主导地位，却有必要把民族的精神力量看做真实的解释原则，看作决定着语言差异的实际原因。因为，唯有这种力量才活生生地、独立自主地存在于我们面前，而语言则仅仅是依赖于这一力量的现象”在这段话中，洪堡特很明确地说明了精神是决定语言的因素，语言是精神的外部表现，不同的精神是产生语言差异性的决定性原因，不同民族的精神特征，可以通过对这些民族所操的不同语言的结构、形式一般性质和特点、语音系统、内在语言形式、系统等方面表现出来，一个民族的语言特征跟该民族的精神特征是一致的。语言跟精神总是相一致的，一个民族的精神发生了变化，也会通过语言的形式反映出来。在具体语言中，词汇的变化是最灵敏的，也最能跟得上精神的发展，精神的变化总是会通过具体语言中新词汇的出现和旧词汇的消亡表现出来。

洪堡特还说：“在所有可以说明民族精神和民族特性的现象中，只有语言才适合于表述民族精神和民族特性最隐蔽的秘密。”在探究一个民族最深在最本质的特质时，对他们所操的具体语言进行深刻的研究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在这方面洪堡特是一个先驱，人类学家研究人类，往往需要综合多种方法，洪堡特作为语言学家最伟大的成就是提出了可以通过研究人类的语言来得知该民族的精神特质，但是他本人也并没有完全掌握这个方法。他在书中有说：“语言向我们展示了无限多的具体事实，如词语、规则、类推以及种种例外，我们会因此陷入令人深感困惑的境地，因为，不管这一大堆事实已得到什么样的分类整理，它们对我们仍然显得混乱不堪，我们不进行比较”虽然多数学者都认同语言是精神的外部表现这个事实，但这种研究方法直到现在都还带有很大的神秘性，还有很多未解的谜，用语言去研究人类精神这个领域才处于开垦阶段，还有待更多学者去进行发掘和探索知道怎样才能把它们与人类精神力量的统一形象。

二、精神是语言的动力和内核

语言的产生，根源于精神力量的促成，语言的发展，也是由于精神力量的推动，在语言的形成和运用过程中，精神的作用始终贯穿其中。洪堡特很清楚地说明了他的这个观点：“语言无时无刻不具备民族的形式，民族才是语言真正的和直接的创造者。”这里的民族是一个抽象的泛指的概念，并不是指具体的特定的民族，可以理解为精神。没有人类的精神活动，是不会有语言的发生和发展的，精神将自己的力量注入语言中，时时刻刻为语言提供着动力，是语言最深在源泉。洪堡特认为精神是人类所有文明的创造者，这些文明之中，语言也占有一席之地，他说：“精神力量具有内在、深刻和富足的源流，它参与了世界事件的进程。在人类隐蔽的、仿佛带有神秘色彩的发展过程中，精神力量是真正进行创造的原因”这几句话虽然有唯心主义的倾向，但是也不无道理，因为在这里所指的世界事件中，并不是指大自然的客观的进程，而是包括科学、艺术、文学、语言等多种人类精神的创造物。在书的后半部分，洪堡特对各种语言的特征进行分析时，说得更明白：“精神在语言中生下了根，并把生命赋予了语言，就好像把灵魂赋予了它所造就的肉体。”他把精神和语言之间的关系，比喻做灵魂和肉体，这两者之间，前者对后者是起着决定作用的，两者之间，前者是核心，后者完全依靠前者的支撑。假使人类的肉体脱离了灵魂，那么他们就丧失了作为人的最基本条件，而仅是一个与其他静物无异的物品而已。

三、语言对精神的反作用

洪堡特认为，精神对语言起着决定性作用，但是反过来，语言也会影响精神，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语言对人的主要影响施及他的思维力量，施及他的思维过程中进行创造的力量，因此，在更深刻的意义上说，语言的作用是内在的和构建性的。”从这几句话中我们可以肯定，语言对精神的影响是深层次的，不止于表层，它直接影响到人类的思维方式。因为人类在进行思考的时候，必须得借助语言这个工具，只有语言，才能让人类的思维活动得到运转和表述，语言的构造方式、形式、词汇、句法等特征无可避免地会影响到人类的精神活动。“语言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有助于人们对概念进行明晰确当的编排整理，抑或妨碍人们这样做？人们把观察世界时形成的表象转移到语言上，而语言在多大程度上在这些表象中保持了他们所固有的感性直观形式？语言怎样通过它那优美的音调，既轻松和谐又强劲有力地对感觉和思想产生影响？思维和感知方式的这些以及其他许多方面，包含着一种因素，正是这种因素构成了语言真正的优点，并且决定着语言对精神发展的影响。”洪堡特虽然在这段话里提出了很多问题而没有作出系统明白的回答，但是通过这些问题，我们可以看出语言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影响精神的，只是这些方式对精神的影响的深浅程度我们尚未确定而已，语言有助于人类对概念进行明晰确当的编排，也妨碍人们对概念进行精确的编排，因为我们在使用语言的时候，会有言不达意的情况发生，这就会造成语言未能把我们人类的认知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或者表达得有所偏差，语言音调的风格不同，也会对操这种语言的精神产生影响。为什么语言对精神有反作用，洪堡特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语言对精神的反作用需要有两个前提：第一，人必须感觉到，有许多东西是语言无法直接包括的，而要由精神在语言的激励之下予以补充；第二，人必须有一种本能，促使他努力把心灵所感知的一切再与语音联结起来。这种感觉和本能同人的一种生动的意识有关。”这段话说明，语言对精神的反作用是以精神为主导才能发生的，语言是对精神的补充，人类的语言能力是虽然是后天地习得的，但习得语言是一种本能的能力，是为了人类的精神有个表述的途径，这个途径只能是人类的语言能力，在这些前提下，语言才能对人类精神产生影响，反作用与精神，从而使两者都得到共同的发展。

转自 《思想战线》2009年第S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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