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实验史》:越疯狂,越接近真相

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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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别人给自己进行脊椎麻醉,然后用针扎入股部直至大腿骨、用点燃的烟头灼烧腿部、拔除身上的毛发、用铁锤大力击打胫骨,以检验麻醉效果;让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与黄热病人各种形态的呕吐物、血液、唾液、尿液和汗液亲密接触,看是否能因此染上黄热病;将混有耳螨的猫的耳垢放进自己的左耳里,然后在接下来的五个星期里观察耳螨在自己耳道里的活动;把从一位胃病患者胃中收集到的大约10亿螺旋杆菌混水喝下好让自己患上胃炎或者胃溃疡;给自己注射世界上最为危险的曼巴蛇毒;阻断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诸感觉对自己大脑的刺激,并观察自己的反应……当你读到这些以科学家自身作为对象的实验时,一定会惊呼:“这些人都疯了!”没错,在雷托·施奈德为瑞士《新苏黎世报》撰写的科学专栏文章里,“疯狂”的实验确实成为了主题。

不少科学家以同样的异想天开与离经叛道,在别人的身上开展着自己的实验研究:让他们坚持90小时不睡觉;让一位因为枪伤而在腹部和胃上留下伤口的病人频繁进食,以便观察其胃部运动、胃黏膜情况、消化时间和食物变化;电击他人的面部,试图找出显示不同表情的肌肉群;强行改变生物钟,让人体以为一天包括12小时、28小时或48小时而不是24小时;在半年里让受试者的体重减轻1/4;让受试者泡热水、吹穿堂风、整天穿着湿袜子以诱发感冒;让受试者在充斥着Q型热病原体的空气中呼吸一分钟以进行生化武器试验;在床上躺整整一年,一次也不许站起或者坐起。比上述实验更为恶心的,恐怕则是科学家们客观、真实却残酷地近距离凝视与触摸死亡:把两个切下的头颅连在一起并通电,能做出何等“奇妙而可怕”的表情?人被砍头后残存的意识和疼痛感能维持多久?埋藏在菜园里的尸体从开始腐烂到完全剩下骨架需要多少时间?灵魂的重量、或者说人在死亡前后的体重差别真的可能是21克吗?

在施奈德看来,虽然这大部分实验看上去很古怪,却绝不意味着它们毫无价值;即使它们第一眼看上去荒诞可笑,却很有可能是真正的创举。换言之,我们应当从那些非正规的、甚至远超常规的实验方法中,看出一颗颗被科学精神鼓动起来的热切的心。事实上,时至今日,施奈德所提到的蛙腿实验、用铁道上号手吹出的音调验证多普勒效应的实验、巴甫洛夫的铃铛实验、六度空间实验、囚徒困境实验等等,都早已成为经典中的经典。至于那些至今尚无定论或者说争议不断的实验,虽然没有带给我们任何具体而确然的结论,却“更多地昭示了科学的本质”———它们并非精准的研究报告。科技出版物中所描绘的实验往往是一个精准而平顺的线性过程:研究者阅读相关文献、建立假说、设计实验、改善模型、总结理论,如此周而复始。但在现实生活中,正如一位科学家曾经告诉施奈德的那样,“做实验就像打仗:一旦交锋,所有预先的设计都将化为乌有”。

为了考察施奈德列出的实验是否在各自的学科中具有代表性和重要性,我选择了书中直接涉及到人类的性的四个实验,包括对人类发生性行为时身体反应的第一次详细记录(1917)、对包括性行为过程在内的人体各种活动状态下心率脉搏的测试与记录(1928)、检测性高潮的脉搏和血压变化曲线(1949)、用核磁共振仪获得人类做爱时的剖面图(1992)等。在另一本专门介绍性学研究发展史的科普奇书《一起搞吧:科学与性的奇异交配》中,我发现它们均赫然在目。我想用这个小小的实验说服实验史的读者和爱好者们,放心地继续阅读施奈德为你收集的种种新奇、古怪、奇幻的实验罢。

当然,你要是一时技痒,也不妨亲自动手。你可以观察失去一条或者几条腿后,蜘蛛是否“仍旧能够按照既定目标完成织网”;你可以为老鼠建造迷宫来研究它们的智慧;只依靠卷尺和螺丝刀,你还可以检验自己的爱狗在岸边奔跑然后跳入水中将主人扔出的球叼回来的整个过程是否符合数学中优化问题的最优解。涉及人类群体的实验设计可以很复杂,例如让来自不同种族和宗教的六女五男乘坐毫无隐私的小小漂流筏横渡大西洋,或者建立一个包括二十一名“囚犯”与“看守”的虚拟监狱来观察强权、规训与自由、独立的冲突,但也可以简单到通过测定用车堵住路口时后面的车会过多久才按喇叭催促,来研究对受挫、侵犯的反应在多大程度上受到阶级、性别、国别的影响,或者分析与顾客发生善意的身体接触、建立友好气氛、带来好消息的服务生是否能获得更多的小费。要知道,“疯狂本身不是目的,它只不过说明了人类的求知欲”。我们都有权利、都有冲动、都有必要去通过自己的方式,来了解横亘于前的未知世界。

最后,我诚挚地向执行神圣的“钓鱼”任务的交通执法人员推荐本书,因为书中一系列关于搭顺风车技巧的实验结论,无疑可以帮助您提高获取无辜司机信任的概率,您甚至可以通过自己受人尊重的工作去重新检验这些研究成果:您最好看上去弱不禁风、身有残疾、毫无攻击性;您最好能与司机建立目光交流;您最好是位女性,如果去丰胸则会更好……期待着您向全体市民交待自己的实验结果。

转自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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