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及其背叛》——自由思想的反面

一泓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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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什么任何人都要服从他人”这一关乎自由主义根本的问题出发,伯林讨论了近代著名思想家爱尔维修、卢梭、费希特、黑格尔、圣西门和迈斯特等对自由以及人类历史的看法。在伯林看来,虽然这些思想家大都对人类的自由持肯定态度,但他们对自由的理解却导致了反自由的历史后果。作为一本论述清晰、内容独到的著作,此书无疑可以成为伯林抽象专著的重要补充。

———汪丁丁(经济学家)

《自由及其背叛》是伯林五十多年前在BBC的演讲,可以理解为他早期的自由观。在我看来,伯林对这六位思想家分析的意义在于使人们清楚地了解这些自由的敌人。但是,伯林在书中没有明言,这些人为什么流于傲慢与偏见,这使我不得不对伯林的分析做进一步的思考。

在伯林的分析中,黑格尔强调模式比个体更重要,迈斯特像《浮士德》中的魔鬼靡菲斯特。爱尔维修认为人们太无知,盲从于自身的激情与习惯,盲从于毫无意义和合理性的忠诚,根治的方法只有借助于人为的操纵,因此需要哲学家用胡萝卜加大棒来建立一套制度。在卢梭的观念中,强迫一个人获得自由就是强迫他以理性的方式行事,假如这个人发现了真正的自我,他会对强迫者心存感激。费希特说:“我们需要的是一位领袖,一位塑造我们的人。”圣西门提倡用专业人员来控管社会。除了黑格尔蔑视个体,迈斯特是法西斯主义的先驱以外,其余的思想家都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谈论自由以及实践自由的方式,在这些观念之下,所潜藏的是这些思想家们对精英群体自身理性、学识的过度自负和对同类的漠视。其霸权性的思维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谬误:爱尔维修的想法导致哲学家充当人民的牧者;费希特将民众视为未成年者,需要“领袖”的“塑造”;圣西门鼓吹精英政治,其结果只能产生新的奴役。

不难发现,这些思想家无一例外地把大众视为可以操纵和塑造的对象,而不是可以经过启蒙获得与自己具有同样理性的人,他们过分迷恋于形而上的思考而不相信他人选择和判断的能力。

其出发点在于,他们认为真理仅仅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相信自由可以作为人类社会的共识,成为一种普世性的价值诉求。这些思想家自觉或不自觉地认为,只有自己才是肩负特殊使命的弥塞亚,可以为人类指引光辉的前程,而大众只能成为被动的服从者。必须承认,济世情怀和使命感可以成全一个人的伟大,但他决不能就此认为自己就先天地获得了一种权力,并在这种意识的影响下去设计出一些制度。在他们所设计的制度中,权力的行使成为了人们能否得到自由的关键,而它的实质却是哈耶克所说的通往奴役之路。因为自由决不可能成为权力的附庸,这种使用权力进行操纵和强加的思想本身已经构成了对于自由的背叛。因此,这些思想家已经僭越了思想的界限,成为了自由的敌人。

转自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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